凤蝶翎霖kelya

【皇权富贵】《藏匿美人》/* 03

(*民国背景*请勿上升真人*主hqfg

*fcc下一章出现)


03

锣鼓声递,屋檐飞角,戏楼今日排了戏,汀官儿是角儿,排了出《贵妃醉酒》。

汀官儿演这出戏有些难,他不饮酒,为了学贵妃醉酒的模样,他琢磨了很久。


老板娘新做了一套戏服给他,姑娘们就来东厢镜前为他梳妆打扮。

汀官儿穿好戏服端坐在镜前,一头青丝随意散落着,姑娘们描眉的描眉,束发的束发,七手八脚的帮汀官儿整理了个柔美娇艳的妆容,只不过贵妃体态丰腴,汀官儿的小身板儿清瘦了些,唯有那张倾城艳艳的脸蛋儿与贵妃毫不逊色。


宾客早已云集,戏台子也搭好。贵客们选了心仪的位置坐下,姑娘们斟好茶酒,就等着汀官儿掀起帘子出来。

这种场子自然少不了王爷和司令爷。这两位爷一来,别的公子哥儿都盯着他们瞧。岳明辉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两位副官,一位李副官,一位卜副官,个头比威武的司令爷还要高上半个头,瞧着气势凌人,一进了场子吓得众人屏息静气,不敢说话。

朱正廷认识岳明辉,是在新政府成立那一天熟识的,因为些公务,二人常有交集。

司令爷见着金尊玉贵的王爷也来听戏了,微微躬了些身子,礼貌行了礼。


“哟,王爷今个儿好兴致。”

岳明辉这口浓重的京腔一出,朱正廷便抬了眼,要说他也是紫禁城里的人,可那口北方话带着点祖上满清的调子,并不如岳明辉纯正。

朱正廷偏头斜斜笑了一眼,点头答应。

贵客们都齐了,老板娘掀开帘子唤了一声,汀官儿就躬着身子缓步出来。


珠钗宝饰头上一戴,殷红流苏徐徐依附于耳鬓,金绣衣襦,香囊环佩。脸上浓施粉黛,额间花钿样式新颖,唇上一缕砖红脂,活生生一位仪态娇柔的贵妃妙人儿。

刚一出来,还未开口便引得众人啧啧称赞,汀官儿精致的脸色沉了沉。

这些个公子哥儿,哪里是来听戏的,不过就是为了见他一眼满足自己的眼睛,戏里的悲欢离合,又有几人能懂。

前排坐着的两位爷就不同了。朱正廷听见身后众人没有点见识的样子皱了皱眉,斜眼瞥见身边的司令爷,正一脸温柔的盯着台上的美人,顿时咧开笑意。


一向冷酷无情的军爷,流连花丛的浪荡子也会有这样柔情陌陌的眼神,这让朱正廷感到有些有趣。朱正廷的占有欲向来不在这种方面,多少人用这种眼神觊觎汀官儿他都不在意,他了解汀官儿。美人虽身陷花柳,可心仍是自由的,像那些洋人口里说的一样,心是自由的、是高尚的。没有任何人能侵占美人的情意,汀官儿只属于红尘,只属于他自己。


唱起戏了。这出唱的是贵妃因失宠而醉酒,戏台上摆了小方桌,桌上的酒瓶子里装的还真是酒。

汀官儿不会饮酒,但唱戏时也不愿惺惺作态,一小杯子也并不碍事。

戏楼子里本不应唱这一段戏的,毕竟是个卖笑的行当,谁也不愿意失了宠爱。但汀官儿喜欢,贵客们也无甚异议,就任他去唱。

三千宠爱于一身,倾国倾城容貌绝,贵妃将自己比作天上嫦娥仙子,却只能在广寒宫过一生。广寒宫多清冷,皇帝今日高兴过来瞧两眼,明儿看腻了又去别的宫殿,这光景与汀官儿的际遇有些相似。纵使万千宠爱,荣宠不断,可终究是被人玩弄的,谈论什么真情都太奢侈了。


汀官儿唱着,也想着。他是公子哥儿们追捧的伶倌儿,恩宠也只在这一时,过两年出了新的伶倌儿,有了新的花样,他汀官儿也无可奈何。叹了口气,汀官儿轻抬玉手拿起酒杯一饮而下,冰凉的酒倒进唇齿间有些刺,一刹便让汀官儿晃了神,红了耳根。他拿出藏于袖间的扇子,轻柔摇晃起来,步履有些慌乱,嘴里唱的词儿也越渐含糊哽咽。

贵妃啊,冰轮又挂,玉兔初升,那天上的雁儿多自由,奈何自己空有一身娇奢,却还不如那嫦娥手里的玉兔。


饮下两杯酒以后,戏也唱到结尾,汀官儿悲戚拂了拂袖,颔首朝台下的贵客们鞠了礼,便缓缓掀起帘子退场。贵客们起身鼓掌,又谈笑了小半时辰饮了几杯酒才陆续散场。

朱正廷和岳明辉依旧端坐着,望着空荡荡的戏台子发神,两人也不说话,就静坐着。

好一阵儿才搭了话,朱正廷也就辞了岳明辉说有些公务要办,岳明辉倒是清闲,转头就上了楼去寻汀官儿。

汀官儿饮了酒有些目眩,伏在窗前的小桌子上休憩,起了风把汀官儿宽大的水袖吹拂了几寸,岳明辉就站在厢房门口瞧着这一出贵妃伏案的美景。

沉重的头饰和戏服还未来得及换下,汀官儿有些乏了,回眸瞧见司令爷站在门外,忙起身去迎。跌跌撞撞的脚步险些晃倒,岳明辉伸手扶了扶他,汀官儿纤细的手臂让岳明辉心里一惊。

这少年竟会如此消瘦,手腕间都能摸着骨头了。

岳明辉怜爱的眼神中又多了份心疼,急急将美人扶上软榻。


本打算帮汀官儿取下头饰,垂眸却看见汀官儿迷离的眼神,一瞬晃了神。

瞧司令爷又愣了,汀官儿柔声道了一句。


“爷就别来折煞了。”


岳明辉勾起薄唇笑了笑,还是抬手将厚重的头饰取下,放在梳妆镜前。

汀官儿扶了扶脑袋,算是清醒许多。没想过这位司令爷还会做这些伺候人的活儿,汀官儿瞧着,轻轻笑了笑。


“真喝酒了?”岳明辉问了一句。

他知道这位汀官儿伺候人的时候从不喝酒,没想到还能为了一出戏真喝几杯。

说起这些,岳明辉自然是不够懂汀官儿了。虽然唱戏是假的,人也常说戏子无情。无情之人才敢入戏,不悲戏中的故事,只是悲自己。汀官儿亦是如此。他不怪岳明辉不懂他的无情,来东厢的男人大多数都是这样的,岳明辉还算礼貌,至少没对他动手动脚。


汀官儿挪步到屏风后面,将戏服卸下换上长袍。屏风只是隔了一层薄纱,岳明辉瞧里面能瞧得一清二楚。少年身板瘦弱,脊背上的骨骼清晰可见,肩头有了些肌肉,倒是有几分少年郎的英气,不过那细腰真是堪堪一握般纤细,光滑细嫩的皮肤抚摸起来定然是十分舒适的。

岳明辉想着,喉咙滑动一下,身子酥麻得很,像是有了些兴致。

但意识到自己竟然用如此下流的眼光看待美人,岳明辉垂眸叹了口气。可他是个男人,总会有那种兴致的,但不愿逼迫汀官儿,也就匆匆辞了美人,带着门外侯着的两位副官去了姑娘们的厢房。


两位副官见司令爷心急火燎的还以为是在汀官儿屋里受了气,忙想着怎么劝慰,抬眼却看见司令爷耳根子发红,眼神里带着些无法发泄的欲望,便心下了然,跟着司令爷走到隔壁的厢房。

副官们是断不敢寻欢作乐的,也只得守在门口,听里面红绡软榻的暧昧声音。李副官跟了岳明辉几年早已习惯了,卜副官是今年才提拔上来的,听见这阵势有些面红耳赤,忙把耳朵捂住,李副官瞧他那未经人事的单纯模样笑了笑,摇头拍了拍卜副官的肩,提醒他千万不要起了兴致,副官寻欢作乐可是要被处罚的。


汀官儿倚靠在软榻上,隔壁厢房的声音传过来,让他的心里一颤。司令爷不舍碰自己,便跑去别的姑娘那里发泄怨气,又想到司令爷抬手取头冠时那生疏紧张的模样,汀官儿轻轻笑了一声。

这位爷对他还真是温柔得可爱。


日落黄昏了,暗沉沉的天色照到窗前的洋槐树影影绰绰的,微风拂过还伴有槐花的淡淡香气,汀官儿最喜欢这样的季节。夏夜天上的星辰明灭闪烁,一轮弯月挂着,丝丝凉意沁入心脾,汀官儿就能痴痴的望上许久,嘴边还哼着小曲儿,惬意畅快。


夏天来烟雨楼的客人多了,阁楼上下喧闹无比,汀官儿不是谁都能见的,没有贵客来访,他便只能待在东厢里,临摹些字啊画啊的,听着两边厢房传来的娇吟声响耳根子发烫。

他也还只是个年十六的少年郎,只不过在乐坊里长大,见人事见得多,姑娘们常与客人们谈笑搭肩,亲吻爱抚,他从前或许还会羞得捂脸跑开,现在至多也就红下脸颊。他不懂那些事情到底有什么好快乐的,难道比获得自由更快乐吗?他不这么觉得。用出卖身体换来的片刻愉悦始终不是自由的,他不要这种快乐。


汀官儿倚在塌边,闭着眼冥想,若是有一天,自己真遇着了欢喜的爷,是不是也能放手一搏,去找寻自己的姻缘呢。

他不能低看自己,他是北平最美的汀官儿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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